* 预计是个三集篇,三篇完(本来是两篇完的结果废话有些多( ̄▽ ̄") )
* 真人向
* 分手后又和好的故事
王凯醒的很早,这实在不能算作正常。
有一刻他有那么一点失重似的晕眩,他把这归结于长时间的睡眠不足。睡不足,且缺乏运动。听起来就像男人生活到中年后可怕的作息习惯,习惯一旦根深蒂固,挖出来的时候难免扯出一些见血见肉的疼痛,这一点他简直感同身受得想笑。
今年十一月算不上冷,王凯掀了被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枕头捂住脸,枕芯里那一点棉麻味儿和他常用的洗发水味道争先恐后地随着他下一口吸气满满钻进肺里,中枢神经果断做出了判断——那上面是彻头彻尾王凯的味道。
……不是胡歌的。
没有胡歌的。
这一点微弱的救命稻草就像无数次不受控制的想念一样,被“扑通”一下的心跳狠狠撞在胸口,沉甸甸地落下去。
落的心不甘情不愿。
王凯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他在不够睡的短暂夜里做了个不切实际的梦。
梦里的怀抱是湿热的,有人睡得又沉又安稳。呼吸平缓生动地撞到胸口,凉一下热一下,吹着他汗毛一根根清醒地竖着,从手臂到后背,从上半身都下半身——竖了个彻彻底底。
他从向来睡不醒的早晨里早早被心悸闹腾地睁了眼,保持睡着时候的姿势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听说保持做梦的姿势会更容易继续做回同一个梦。这种道听途说只要想想也知道是谁告诉他的。所以他的“睡不着”是那么理所当然,所有和胡歌沾亲带故的一点点玩意儿都会让他心悸如鼓地清醒过来。
王凯只好把那半个小时当成一场聊胜于无的白日梦,睁一下闭一下地回想胡歌在他耳边清浅乖顺的呼吸,扑腾游走地从毛孔钻进去,蒸出一点酥酥软软的热度,再把他挨着肩上的皮肤熨得滚烫。
然后是柔软干燥的头发抵在王凯的下巴上,让他不着边际地想起了曾经扮作明台小少爷的那张面孔——很久以前,他们在逼仄的角落里偷过一场魂牵梦绕的心跳。
那时候和胡歌的第二部戏他不由分说地应了,就像是商量好着借拍戏的空档谈一场腻腻歪歪的恋爱。戏里戏外都是前后脚地凑在一块,能对词就对词,能抽烟就抽烟,又或者都干。
那天胡歌的发型自然而然地耷拉下来,软软摊开的刘海遮住了额头。
“凯哥,”他从剧本上方露出一双眼睛,他们原本躲着其他人抽两根不怎么提神的烟,一手端着剧本专心致志地对着台词——表面上的专心也好。
王凯就突然发现他把“阿诚哥”叫成了“凯哥”,胡歌递过来的眼神深的很,半分认真半分戏谑,一看就是故意的,把属于明台的语气戏感十足地说出了勾引的味道。
“怎么样,还来吗?”不偏不倚地把嘴里那口烟对着王凯吐出了一个圈。
王凯觉得胡歌在不分场地地作死,可惜他却不由自主地吃他这套,他们那时候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热情去消耗在一个不被打扰的异次空间。眼观鼻,鼻观心,也能观出一点心心相印的欲念。
他从胡歌讨债的弯弯眼一溜看到嘴,意念般地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眯着眼啄了一口烟。
“等你伤养好了,想怎么来都行。”王凯提了一嘴的笑,念着台词用眼神直白地在他胯部扫了一圈便宜,等着胡歌没心没肺地来胡闹。
胡歌,胡歌,胡闹的歌歌。
胡闹的那位主果不其然不堪调戏地盛不住笑,摇头晃脑地骂了一句:“滚蛋!”随即抿着嘴挺直了身子靠过来。
胡歌不驼背的时候比王凯要高,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靠近王凯,他骨头便春风化雨地软下来,不知不觉矮上几截,凑在王凯的耳边说话就像埋进他肩窝里。
“凯哥,”胡歌把嗓子压成了一道风,哑声说:“我现在就想来。”
气若游丝这一招成功把王凯渴得嗓子冒了烟,两鬓相接厮磨几番便磨成了唇齿与共。
一开始那四片唇只是不着边际地在嘴角沾沾碰碰,扰了个透心彻骨的痒,接着便像尝到甜头一般,辗转痴缠地寻着那颗糖吃进去。胡歌的睫毛随着他游移的目光狠狠抖动了两下,扑扇着看进王凯心里,把那点痒风轻云淡地挑拨成一串火,烧在他捏着下巴用力压下去的吻上。
他们只当是那两根烟太干太呛,寻觅出一个解渴的理由。但对于那时的他们而言,拥抱和接吻就像一颗盛放于情欲上的罂粟,永远无法在对方的身体上浅尝辄止。
王凯想,大约真的是连灵魂都上了瘾,所以在这一晚怅然若失的梦戛然而止之前,他把胡歌的发丝到眉眼都看的真真切切。
真切得像是分开的这大半年时间才是他虚惊一场的梦。
他还能记得胡歌没上发胶的头发有一种清新的皂角味,是那场冬日里比烟还要上瘾的安魂香。安魂香却在梦里若隐若现地勾着王凯靠近,失魂般看胡歌微微蹙起的眉心,尖挺的鼻梁,还有他的嘴……两瓣微张的唇,软的,湿的,他的唇……
再多其他的细节就想不起来了。
王凯把枕头掀开,不得不起床冲了个澡,把自己晾给十一月微冷的空气。清晨七点半的低温只需几秒,他数着三二一,平复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
不过就是个梦。他心想。
是梦总会醒的。
但即便是王凯心大得能海纳百川,乐见于各种触不及防的惊喜,也不曾想到有些蚀骨诛心的小事从梦里的自作多情直接上升到眼前的睹物思人,简直是掘了他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还掂量着能打几个洞。
在那场被强行遏制的春梦翻篇翻了三个白日之后,王凯开始意识到那句大言不惭的“人生处处有惊喜”百试不爽地应验成了“人生处处有惊吓”。
比如那一日开工的时候,他陡然发现剧组来了几只猫。
开工的那天是午后,剧组刚好放了饭。王凯直接从酒店吃完过来,刚一进门就被一人来高的铁笼吓了一跳。
各种猜测掺杂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千回百转地过了一遭,王凯狂跳了半分钟的心才偃旗息鼓下来。
偃旗息鼓的原因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那几只猫。
……当然猫也不认识他。
王凯蹲在铁笼跟前对着一直花斑猫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猫大爷十分沉得住气地为眼前这位帅哥表演了一番什么叫“我自岿然不动”,大有要和王凯玩着“一二三,木头喵”的王霸之气。
无奈笼前一只小的顶着一头未长齐的黄毛,软软弱弱地喵了一嗓子,喵得王凯一颗心又颤颤抖抖地败下阵来。
他歪着脑袋看那只黄毛小猫,胸腔里化成的一滩水开始四通八达地窜到四肢内脏,原本像是塞了棉花的器官都拼命吸着水,把他拉扯得沉重又无力。
王凯舔了舔嘴,底底出了一口轻不可闻的叹息。
“还真不是他……”
“不是谁?”
王凯被这一声吓的没蹲住,踉跄地要往后倒,随即手忙脚乱地撑住了重心。他一身冷汗地回头,发现自己的小助理提着手机一副假装自己不存在了好久的模样,俨然把自己竖成了一根人形道具。
小助理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住啊凯哥,吓着你了。”
王凯向来不怎么爱在人前吐露心事,刚才失神太久以至于没有发现有人过来,这一吓着实让他回了神,那股子乐呵呵的劲儿就自动换防似的上上下下地透出来。
“我当是谁呢,怎么,那边叫我了?”
“说是还没,涛姐那边还要补一场戏。”小助理啪嗒嗒地划着手机,条理清楚地陈述道:“不过叫咱准备着,先补个妆啥的。啊,凯哥,你这几张也太苏了,回头可以发个微博。”
她不打招呼地抬了头,冷不防瞧见王凯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一闪即逝,等她眨眼看清楚了又见着还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那一瞬间的尴尬好像只是花了眼。小助理心头倏地一惊,怕是不小心戳到了她们家这实诚大哥的一点小心事。
她跟王凯的时间不长,许多事来不及知道的彻底,只知道这半年里王凯疯魔般地连轴转,丝毫没给自己停下来的机会。偶尔在剧组忙里偷闲的一点歇戏的空档,王凯也就默默蹲在外面抽烟。
苗姐看了也不作声,也不让别人打扰他,问她为什么,她叹着气说,“人吧,总要有个地方放点自我的情绪,难不成由着他在戏里演着哭戏外演着笑,活把这点人生意义倒腾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大戏?”
她明白,也不明白,现在尤其不明白,这几张照片为什么会触到那点“自我情绪”呢?
“凯哥要不你看看,”小助理把手机递过去,假装没察觉地冲他笑,“看这两张,是不是特别好看!这要发去微博了你家王妃们得疯啊!”
“嗯……”王凯意味深长地嗡出一声鼻音,把目光使劲从屏幕上扯回来,摸着鼻子问:“他们没说这猫是怎么回事?”
“说了,说是拍戏要用到。”小助理小心瞅了一眼猫,内心又举棋不定地揣测了起来。
“哦,不是跟谁借的?”
“这个……真没听说。”
“嗯,也是,我看也不像跟谁借的。”王凯回头和猫打了个照面,花斑猫大爷把滚圆的眼珠眯成一条缝,看了这不知尊卑的平民一眼,打了个硕大的呵欠随即扭头趴下了——爷困了,勿扰。
一丝笑意爬上嘴角,王凯毫无知觉地回头:“走吧,咱开工去。”
小助理懵懵懂懂地应了声,跟在后面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笼子里的猫——还是没什么特别。可她实实在在看到了王凯方才浮在面上的温柔,那种神色浮光掠影般从她心头闪过,好似在哪里看到过,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她有点心塞地发现,凯哥那百年不遇的温柔过后,背影却更加落寞了。
或许苗姐说得对,他把生活也演成了一出大戏,究竟演技是有多好呢,能藏着掖着只让人看到他面前一条熠熠生辉的星辰大道?
可星辰大道再如何波澜壮阔地铺到王凯面前,也只是一道幽幽曲折的鹅卵石之路而已。在没有星辰的暗夜里,存活过着磕磕绊绊需提灯前行的一段感情。
活在最热烈的时候,总是能奋不顾身的。王凯只从助理那看了一眼照片,便强迫自己不要看下去了。
只需要一眼,曾经汹涌过的感情就如同藤蔓般蜿蜒盘旋地缠上来,缠在他一砖一瓦垒砌的心墙上。
“王凯,你抱猫抱得够舒服啊。”某一天胡歌把目光从盯手机转成盯王凯,大概用了百分之九十的醋意。
那时王凯忍俊不禁地心想,上天下地,这醋胡歌是吃得住的,索性伸出一只手要去捞他:“那我不抱它,我抱你呗。”
胡歌嘟着嘴往旁边躲了躲,不给他一手就能捞着的便宜,继续摇头晃脑地摆弄手机,解锁开锁捣腾了半晌,眼角瞅着王凯缩着手把猫从身上捉下来,搔了搔它圆滚滚的小脑袋,来了个“那货吃醋得哄,咱俩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
王凯哄完了小猫回头要哄那只猫寨主,冷不防被胡歌伸着脖子咔擦拍了一张照。胡三岁偷拍偷出了心得,知道某些角度上王凯的脸看上去比猫还逗,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毫不矜持地仰头笑倒在沙发上,嘴里还叽里咕噜地取笑着:“凯哥……噗哈哈……你的脸……呵呵哈哈……一模一样……”
王凯:“……”
再不治他就要上天了。
结果便是胡歌被压着调戏了好久,王凯捉着他乱动的手笑着在他脸上啄了好些吻,啄一下问一句“还闹不闹”,“还闹不闹”。胡歌笑得眼鼻皱成一团,扭着四肢高声嚷着:“大爷我不怕痒!”最后笑声被啄成了支支吾吾,呼吸被啄成了喘息,那些吻也绵延悠长到更多的地方。一声声,一寸寸,山河万里都被锁在起伏的胸膛间,一眼便是世界尽头。
之后王凯看过那张出其不意的偷拍,照片里他与猫二脸懵逼地对着镜头,两双眼睁成两对举世无双的铜铃。
他看着会笑,笑他自己,也笑胡歌张牙舞爪的反应。其实王凯觉得没那么夸张,胡歌拍的很好,他有些影影绰绰的艺术细胞,甚至保持着十几二十来岁郁郁葱葱的少年心态。在他的镜头里,自己也变的真实——真实无防备,一览无余地把心捧给镜头外的那个人。
胡歌那时爱偷天换日地把王凯往家里带,甚至熬到王凯下戏后寥寥无几的几个小时里,也一分不落地把二人世界煮成一锅不吃会死的精神粮食。哪怕有时候他们没有做爱的兴致,歪在沙发上干一杯酒,晾在大风里抽烟,聊到剧组和火锅店的时候斗斗嘴,最后捶着地毯笑到出不了声。
王凯时常觉得胡歌来劲的时候眼睛特别亮,像一只暗夜里的猫。或许他真的是和猫待得太久了,习性大概也能潜移默化。
想到这个比喻,王凯自己先莫名其妙呵呵笑了一遍,脑子里不由分说地浮现出他打开那扇公寓大门的画面——胡歌和胡歌的猫不约而同地被开锁声惊扰,倏地竖起耳朵转头看他……
后来无数个身在上海的无眠夜,他都能想到那一扇门后等待他的目光。他曾以为那个目光还能在他的桃花源里陪他作一次醉生梦死的春秋大梦,如果这样,王凯想,如果还能这样,他不介意敲开门再信马由缰地爱一场。
或许这种爱自始至终就没停下,又或许在王凯心里,胡歌的一切……他的眼,他的笑,他拍的照片……
只要是胡歌的,都是好的。
TBC